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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听闻也流了眼泪,看着谢元说:
“我们在家,都受了这么多的流言蜚语,都不敢想你在京城要被人指指点点成什么样子。我跟你爹忧心不已,想着你那么要强,万一受不了了,寻了短见怎么办?想去信给你师父问一问,但是当时你师父也艰难,我们身处魏国,怕给他惹事端,也不敢去信了,就一直在家提心吊胆。
幸而那一段时间,你的消息是个奇闻,时常有动静传过来,我们才知道你的近况,知道你没有事情,这才放了心。”
谢元听着他们的话,期望的眼神渐渐地暗淡了下来,因为早有预期,倒也没有多难过了,她出言安慰他们说:
“爹、娘……其实并不像你们想得那样,京城中确实多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可是他们都只敢背后嚼舌根,使绊子。倒没有几个人敢当面对着我说些什么,你们就是太好说话了……以后若是有人再找上门来,直接让他们来找我理论。”
谢父和谢母愣住了……他们毕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谢元在外的生活环境,许多情景都是靠自己的猜想得来的。
此时听谢元这么自信,且好像丝毫没有困扰和受伤的样子,都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之外。
突然间感觉……好像谢元真的是一个顶天立地,可以让他们放心倚重的儿子似的。
谢父和谢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头看到了惊讶,而后谢母想到了什么,转而有些结结巴巴地问谢元:
“阿元……你,你以后什么打算?以后都不走了吧,不是说好了,要等孝期过了,就跟留祯成亲吗?”
沈留祯也将目光放在了谢元的身上,专注的看着她,想知道她具体怎么想的。
这一次谢元没有立刻回答,她垂着眼睛很是郑重地思索了一番,说道:
“成亲归成亲,我还年轻,不想闲在后宅里头。我辛苦这么多年,一身武艺不想没有用武之地,至于具体做什么,还没有想好,总之不是娘你想得那样……”
谢母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终是有些急了,说道:
“阿元,你的意思是你娘我是一直闲在后宅里头吗?后宅女子便没有事情做吗?我若是闲着,这一大家子的人口,靠什么有规矩?你连饭都吃不安稳!”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谢元连忙木着脸说。
“你不是吗?……我以前只当是你糊涂,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现在我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当了几天男人,立在朝堂上做了几天官了,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后宅女子们了。可是你自己明明也是个女子,你就是装的再像个男人,你也是个女郎啊!阿元!你瞒天瞒地瞒世人,现在谁也瞒不下去了,就想着瞒自己吗?那有什么用处?……让你安安生生的做个女郎就这么难吗?”
谢元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的亲娘,坚定且郑重地又说了一遍: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瞧不起后宅女子过。我恨的是,为何世人,包括娘你,都觉得,女子只有后宅这一条路!”
难得这么一个奇葩来配
谢元说:
“若是我擅长打理后宅这些事情倒也罢了,可是我分明擅长的是武艺,对后宅之事毫无兴趣,那我为何一定要困在后宅里头,才算是安生做个女郎呢?”
谢母看着自己的女儿眸光闪动,似乎在盛怒之中,她忍了忍怒气,对着厅中忙碌的下人说道:
“你们都先出去,将玉儿也带出去,留我们自己说会儿话。”
众人连忙捧着手里头的东西物什,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谢元沈留祯,和谢父谢母了。
过了一会儿,谢母用较为平和的语气说:
“你总是有你的歪理,千百年来女子的本分便是如此,你偏要拧着世俗来,做那惊世骇俗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这对你有什么好?你吃了苦了,受了骂了,到最后撞了南墙一无所有……我以为你知道错了,以后就要改了……”
这些话,亦在谢元的意料之中,可是真当她亲口听自己的亲娘说出口来的时候,难过却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她垂下了眼睛,半晌闷闷地问:“爹娘,我如你们所料,撞了南墙了,输得头破血流,你们说得对,你们赢了……你们为此感到庆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在女儿的心上插刀子?”
谢父和谢母俱是震惊,看着谢元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气氛沉闷的吓人。
沈留祯看着这样的场面,眸光剧烈的闪动着,正犹豫着该不该说些什么。
谢父终于拍了桌子,怒道:
“你爹娘是庆幸你终于不必再受苦了,是庆幸你头破血流吗?!你怎得这么不知道好歹!”
“这对我来说有区别吗?”谢元立马出声,带着压抑的怒气,“这世上哪份权利和功业是不受苦白得的?关在笼子里头的鸟是不用吃苦,但是它没有行动自由,甚至连吃什么东西都得人说了算。”
谢母眼泪都要下来了,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你当鸟了?阿元,爹娘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吃穿上亏待过你吗?若不是我们对你多溺爱,你当你如今还能这般对父母说话?
你去问问其他世家贵女都是什么活法:父母说一,她们便不能说二,必须得言听计从,若不然便家法伺候,直打到你低头应声为止。从穿什么衣服怎么走路都规定的死死的。
与他们相比,你过的什么日子?
我们纵容你习武自保,纵容你跟父母顶嘴辩理……就这样,依旧是我们限制了你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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