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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改制试点名单（第1页）

陈闵明自然不会让任何其他人知道，他在广府酒家碰到了周小红和钱静。他只能把自己关在长包房里没完没了地胡思乱想，周小红最近对自己的疏远，是不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燕东的社交关系网因为人们不同的社会身份而分层得泾渭分明，但每一层又都织得细密紧凑。

广府酒家的销售经理早就在你来我往的应酬中认识了方真真，当她听说方真真阑尾炎了住院，自然不会错过探望方真真以联络感情的机会：且不说方真真随便顺带手介绍点，在招待所包房订不到位的人去广府酒家，能给这位经理带来多少额外的生意；就单是我爸王彬所在的设计院，如今为了能够维护客户和要回设计款，那些必不可少的宴请，也足以让这位经理在广府酒家扬眉吐气；更不要说，我爸爸妈妈有那么多做生意的朋友，他们本来就是需要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吃饭的。

广府酒家的经理来病房探望方真真，少不了的就要闲聊一番。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周小红和钱静去广府酒家吃饭的事。经理说：“那天有接待办的副主任，吃饭聊得很开心呢。方姐，我听说周小红是你徒弟是吧？你这个徒弟可是个挺有心的小姑娘呢！”

方真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她只得回应道：“嗯，小红是我徒弟。这个饭局我知道，正常应酬而已。”我妈方真真工作这么多年，从不参加这样的饭局，因为她很看不起通过这种饭局巴结领导的行为。自然，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周小红和钱静分别在忙活啥。钱静也就罢了，全招待所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小红啊，她怎么那么傻，还真被钱静拉下水了？！方真真想到这，不免一阵失望。

但当着广州酒家经理的面，方真真不愿暴露任何真实情绪，她只得转移话题问经理道：“最近广府酒家的生意怎么样？”

经理说：“唉，那肯定是赶不上去年那么红火了，去年大家来吃饭消费就像不要钱一样，茅台随便开甲鱼使劲点。现在不是说要反腐败反公款吃喝么，今年不少企业的消费克制了不少，但大堂总还是能维持天天基本满座。方姐，谁要是想订饭局，你就再帮忙多介绍介绍，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来吃饭都肯定会有位置，我留最好的包房给他们。”这些话，才是广府酒家的这位经理今天来看望方真真的真实目的。

方真真见她直话直说，也笑道：“没问题。听到你说生意还行我就放心了，现在广府酒家可是咱们燕东餐饮界的扛把子，广府酒家的生意要是不好，其他饭店该黄铺了。”

经理说：“方姐您说笑了，我们也就接一接你们市政府招待所没空接待的客人，捡个漏而已。不过说来也有意思，以前客人们吃完饭总还要去歌舞厅唱唱卡拉OK什么的；最近这半年，却新流行起来了一种比大酒店还豪华的洗浴中心，客人们吃完饭都去洗桑拿浴去了，唱歌反倒不那么流行了。”

方真真说：“嗯，我也发现了，上个月有一天我下班回崔东的时候也发现了，建工大坡上也新开了一家那样的大型洗浴中心，叫‘金碧辉煌’，你别说，店如其名，确实挺金碧辉煌的！”

***

在我妈距离出院还有一周的时候，市里公布了新一批企事业单位改制试点名单。

谁都没想到，北桥钢铁厂并不在这批名单上，而市政府招待所却赫然在列！一下子，这个消息放出的当天，就像炸弹一样，让在市政府招待所食堂吃午饭的员工炸开了锅。一个在客房部工作了十几年的服务员大姐，不解又委屈地说道：“这怎么干了半辈子，咱们从事业单位变成企业了？”

餐厅部新来的水案小伙子不明就里：“变成企业是啥意思啊？”

餐厅部的一个传菜员解释道：“傻小子，就是没编制了呗！改制完之后，我们就跟外面那些普通公司的所谓职员没区别了，没有事业编，也没有一切事业编待遇了！”

原本在低头吃饭没有参与讨论的小白不乐意了了：“那我们还在这累死累活的干啥啊？！本来工资就不高，福利再一取消，这里还剩啥了？我还不如等商业大厦旁边那栋大楼的酒店装修好后，跑到那应聘去，听说那里将要开的是个五星级大酒店呢！”

传菜员接茬道：“那个大酒店听说是电业局的，哪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得去的？！小白，你家有人在电业局是咋地？”小白被他问得没了底气，继续低头默默吃饭了。

钱静今天罕见地没有热火朝天地参与八卦。一旦事情发生到了自己身上，她就没闲心八卦了。钱静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心里打鼓：要是市政府招待所从事业单位改成企业，自己能不能当前台副经理又有啥区别？！那不是白折腾了？！

这个时候，钱静其实很想跟冯雁和周小红一起私下聊聊这件事，听听她们的想法。可无奈，她环顾一圈，这俩人都不在。冯雁此刻正在忙，还没来得及吃饭。她自从当上了餐厅部经理，也终于体会到当初方真真和高燕霞那种，忙到中午都没空按点吃饭的痛苦。周小红则在草草吃了一口后，早已离开了餐厅。今天中午餐厅做了清淡的白菜炖牛肉丸子，她用保温饭盒打了一大缸，用网兜拎着给我妈方真真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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