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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之后,陈启山从卧室里拿出了给兄弟两人的礼物,一人一个旧的照相机,附带三个胶卷,全套包装。
“相机?”陈老四惊喜道。
“真给我们?”陈小六不敢置信,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获得一副相机,哪怕是...
谢婉秋坐在井边,脚边放着那只物品栏。月光如洗,洒在它斑驳的竹篾上,像一层薄霜。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井水倒映出的星河,仿佛那里面藏着某个人的眼睛。
小男孩白天问的话还在她心里打转:“奶奶,什么叫‘酿者’啊?”
她当时说得轻巧,可此刻却觉得千斤重。**酿者**??不是只会酿酒的人,而是能听见时间低语、敢为虚无投注真心的人。是明知结局未必圆满,仍愿意把一粒种子埋进冻土的人;是看透生死流转,还肯在离别前多煮一碗面的人。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纹路早已被岁月刻成沟壑,但那枚血契留下的印记仍在,淡红如朱砂点,每到子时便会微微发烫,像是地下那坛“心酿”在轻轻搏动。
突然,风铃响了。
不是檐角那串铜铃,而是挂在老屋后院梨树上的那一组陶片。那是启生前亲手做的,用的是德香坊废弃酒坛的碎片,风吹过时发出的声音,像极了曲房里发酵气泡破裂的节奏。村民们都说这铃只在有大事发生前才会响,且从不空鸣。
谢婉秋缓缓起身,脚步未停便已感知到地面细微的震颤??不是地震波,也不是钻探余波,而是一种更温柔、更深沉的律动,如同母亲腹中胎儿第一次踢腿。
她走向纪念馆。
夜色中的第十坛残片泛着幽蓝微光,像一块凝固的泪痕。而在它正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影子。
那人穿着旧式白衬衫,袖口卷起,裤脚沾泥,背对着她站在井边,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狗尾巴轻轻摇晃,耳朵抖了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她望来。
二狗。
谢婉秋的心猛地一缩。
她没有喊,也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任晚风吹乱鬓边银发。她知道这不是幻觉,也不是集体情绪共振催生的影像投射。这是“信标”真正意义上的回应??当情感足够纯粹,记忆便不再是单向回放,而是双向抵达。
“你来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穿透寂静。
那人没回头,只低声哼起一段小调。是《德香坊?终章》开头那几句,音不准,节奏也不稳,像是随口哼唱,却是启最习惯的样子。他总说:“最好的曲子不在谱上,在呼吸里。”
小狗跳下地,蹦跳着跑到她脚边,用脑袋蹭她的鞋尖,然后仰头望着她,眼里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谢婉秋蹲下身,伸手抚摸它的头。“你还记得我。”
二狗呜咽了一声,转身跑回那人身边,又叼来一样东西??是一本破旧笔记本,封皮焦黑,边角卷曲,显然是从火场抢出来的。她接过时指尖一颤:这是启最后三年的研究日志,失踪多年,连林知夏都以为毁于当年实验室爆炸。
她翻开第一页,字迹熟悉得让她眼眶发热:
>**“若此物再现,请交予婉秋。所有谜底,皆藏于‘反哺’二字。”**
她怔住。
“反哺”?
她反复咀嚼这个词,忽然想起十年前启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的那句没人听清的话。当时医生说是谵语,但她记得唇形分明是:“**别让她一个人开坛。**”而现在,这本日记、这个身影、这场跨越生死的相会……都在指向一个她从未敢想的答案。
“你是说……”她抬头看向那个背影,“你要我把一切还回去?”
那人缓缓转身。
他的脸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流动的雾气中,唯有眼神清澈依旧,带着笑意,也带着歉意。他抬起手,指向地下,又指了指天,最后将手掌贴在胸口,做了个“倾注”的动作。
然后,他张嘴,无声地说了一个词。
谢婉秋读懂了。
**归源。**
不是终结,而是循环。不是消散,而是回归。就像酒醅完成发酵后必须蒸馏提纯,灵魂走过漫长旅程后,也需将积累的情与念返还给源头,才能滋养下一个轮回。
她猛然醒悟:为什么“心酿”会在她滴血之后苏醒,为什么全球十七个归源点同步发光,为什么火星基地会析出晶体??因为这一切从来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次**播种仪式的开始**。
而她,作为唯一完成血契共鸣的S级权限持有者,真正的使命,不是守护,而是**释放**。
“你要我把‘信标’送回去?”她声音微颤。
那人点头,抱起二狗,一步步退向井口。蓝光自井底升起,缠绕着他,如同无数细丝将他轻轻托起。就在他即将消失的一瞬,他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竹哨,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短促、清亮的一声。
谢婉秋浑身剧震。
那是他们年轻时常玩的暗号。三声长两声短,意思是:“我在,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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