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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恩维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多亏了爱德当时高度肾亏的身心状况。
少年回家一路上满怀着焦虑、脑补、怀疑、以及为自己竟然为条短信就纠结成这样产生的羞耻感,甚至连熟食店老板看到他那张脸,都忍不住流露出同情的神情。要知道爱德上次看到他一脸同情的模样,还是街上有人给隐睾症晚期患者募捐的时候。
“爱德你咋一个人?”老板给他称着炸鸡说,“你男票呢?”
“谁特么是那个眯眯眼的对象了?”
对方的目光穿过炸鸡、一脸可疑。
爱德哭丧着脸,“他有男人,还跟那野男人跑了。”
对方的同情更深了,上次爱德见到他那神情还是街上有人给无期徒刑犯人的艾滋病家属募捐的时候。
“所以你今晚是一个人吃饭咯?”
爱德刚想配合对方悲壮语气地回答一声沉痛的是啊,他的大脑一瞬间就被一个崭新的念头击穿了。
马斯坦古会不会晚上直接到我家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爱德感到肾上腺激素在自己胃部的上空炸成了烟花。他迅速想到前天早上对方确确实实是从自己家门口走出去的,完全可能知道自己的地址,说不定马斯坦古一飞回西雅图,就提着那个什么赤霞珠敲开自己家门。卧槽一想到那么一个跟黑毛黑眼大帅哥喝喝红酒吃吃炸鸡的夜晚,爱德突然觉得自己过去数十个和基友趴床上打游戏的晚上过得实在太没有追求了。
想到这爱德就站不住了。他按捺着自己想绕着住宅楼跑上四圈的心情,提着熟食直接冲回家,连电梯都没耐心等就脑袋一充血蹬蹬蹬跑上了四楼,拉开家门就紧张地收拾了起来。爱德华手忙脚乱地把摊在地上的漫画、零食、小说、游戏卡带统统塞进了麟原来的房间,甚至还心血来潮地抹了抹桌子,以至于等他那股莫名的劲头终于平静下来可以坐下来喘口气的时候,爱德连客厅的灯泡都已经(踩着桌子)换好了。
一冷静下,爱德数小时来终于开始反思整件事情、并立刻极为理智地认识到了该事态显而易见的可疑性。虽说短信时间和登记时间吻合,但这根本就不能算作能表明这条短信是罗伊.马斯坦古发给自己的的证据。其次,就算是马斯坦古发的,这种没头没脑的对话指不定就是发错了——爱德华和他一共见了三次,从头到尾却都没说上过几句话,彼此毫无沟通、更无所谓了解,马斯坦古哪里弄到爱德华的手机号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短信里暧昧的语气根本就不是他俩之间的关系可能用得上的。退一步来讲,就算在万幸之下这条短信真的是马斯坦古有意发送给自己的,对方也没有理由、没有内容兑现不可,更没有必要今晚一下飞机就赶到自己家里来——拜托,到一个喝醉酒后在厕所里睡了三小时的人的家里,有谁会那么做?
然而这些都还不是最糟的情况。爱德想着把脸埋到了手心里,心想也许恰恰相反,那家伙真的来了才是最棘手的情况吧。
复杂的私人关系。和议员有联系。男女关系混乱。
爱德一边告诉自己恩维的话不可信,一边无法不让自己觉得,对方真的不是什么老实的好人。
老实的好人不会和有夫之妇乱搞;老实的好人不会喝醉了睡在别人的家;老实的好人不会看到见证了自己不伦和醉酒的人还面不改色心不跳。他的心不由地揪紧了。
尽管嘴硬得很,爱德华内心十分清楚自己在感情史上的空白让自己在这类问题上处于非常劣势的境地。对对方是怎样一个人一无所知、亦不知如何深究。不会试探、不会引诱、不会表达、不会挽留,面对的人若是稍有保留自己就会弄不懂其心思,更毋庸多说马斯坦古这样老奸巨猾的情场高手。自己神魂颠倒地激动了半天,那个家伙究竟有没有想过自己都不得而知,被人轻而易举地玩弄在手心似乎根本不在话下。
也许人家连玩弄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再仔细想想,爱德华自己那么激动也不见得真的包含多少真心。一个只短暂地见过几次的人能了解多少?一个话都没说上几句的人能喜欢到什么程度?说到底那在自己胸口徘徊的感情充其量是对对方独特的气质还有醒目的外表产生的自然吸引——与一切愿意跟马斯坦古发展出“混乱男女关系”的人所怀有的感觉大抵并无二致。
爱德越是往这个方向推想、越感到自己刚才所思所为都真心蠢到家了,心情也越是节节下跌。他想自己要不要那么傻逼,怎么可能回来啊。
眼看着钟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那个时候的爱德感到身上的暖意也在渐渐消失。他想着我只是想睡他而已,换做另一个身材好、颜值高的男的也没差,我只是有点欲求不满罢了。一边那么说着,他感到一根细小的硬刺不知什么时候扎到了身体里,随着渐渐退却的温暖潮水、在沟壑间越发鲜明起来。
他稀里糊涂地连炸鸡都没吃就去睡了。
00:15。爱德看着床头柜上钟,把头埋进了枕头,迷迷糊糊想起恩维欠扁的脸和他欠抽的话。恩维说,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哦。
也好。
后来爱德华回想起来,也许那个时候真的可以结束这一切。
结束那个刮风封冰的夜晚带来的闹剧、以及闹剧般跌宕却短命的悸动。
然而事与愿违。
爱德第二天一早是被吓醒的,清醒得他甚至觉得是在做梦。
明明晨光如此明媚。
不是说有什么尖锐噪音或者剧烈晃动等物理原因造成的惊吓,而是人为的灵压给一个自从弟弟叛逆期后就没共睡的人所造成的精神性打击。事实上,即使是阿尔也没怎么在这种方面跟自己撒娇过(“阿尔今晚温莉睡你房间,我俩挤一挤吧。”“哇不要,爱德你睡觉磨牙超吵的。我睡客厅沙发好了。”“(?′;ω;?)”),十七年来爱德所体验过最接近与和人同床共枕的经历是在伊利诺伊州的玉米地里搭便车跟一卡车的水管工挤在10平方米中,那感觉相当值得体验却完全不值得回味。况且水管工才不会只穿衬衫、也不会浑身暖洋洋地散发着沐浴剂的清香,更不会搂着自己腰占了半张床睡得比自己还香。
爱德有整整50秒在权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和“自己得了晚期脑癌”两件事哪个更难以接受一点,然后在思维的旋风中从床上掉了下去并立刻发出乓的一声巨响。令人惊讶的是爱德现在连疼都顾不上了。
“喂……你……”
少年坐在地上脸都吓歪了,对方却还忙着会周公。
“卧槽你特么给我醒醒……”
爱德伸手去拽被子,尚在梦境中的对方一把扯过被子就嘟囔着翻身。
“别闹,钱你留床头上就走好了……”
“去你妈的,老子没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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