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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的中心，虽然被赵婠莫明其妙地打了一回岔，但清平公主与定王已然说无可说，眼看就要手底下见真章。

定王也自踌躇，这位贾大师说是九品上，其实方入境界不久，尚未稳固，若与清平动手，胜负难说。忽然，他耳内传来极细微的声音，听着听着，他的脸色慢慢变得古怪，原来是贾大师以传音入秘之法告之他一些事体。

贾大师又捻须冷笑道：“王爷，清平长公主居然出现于此处，很显然咱们的计划已然落空。说不定……”他瞟了一眼藏在人群对面的密王，又道，“王爷您的妻子孩儿都已经落入他们之手矣！”

定王仔细一想，贾大师的猜测极有可能。原本他们使计令清平远走，算来此时她应当在数百里之外，她能现于此处，事情毫无疑问有了变化。

清平闻言温柔浅笑道：“皇兄不必担心皇嫂和暄儿，他们正在我府上做客。”

定王的脸色变幻不定，终于长吸一口气道：“清平，莫非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夫婿下落何方？”

赵婠的耳朵倏地竖起来，在心里狂呼，快说快说！

却听清平冷笑一声道：“我心中无时无刻都记挂着外子，哪怕只是风言风语，都要探寻个清楚明白。只是，这十几年来，天不从人愿，依然没有发现外子行踪……前几日的风声自然不会例外。皇兄，此确为清平软肋，然而，清平又岂是无脑之人？秦山派交游天下，我纵使身在恒京，亦可知千里之外事情真相！这几日，我不过出京闲逛了一回。多说无益，你应知道，只要我出手绊住这位贾大师，以我丁师兄的修为以及那位暗中相助的下毒高手，解救三位太妃并非难事。皇兄，念在我们兄妹一场，你还是束手就擒罢！”

“公主所言不差。只不过，就算三位太妃性命得保，这里其他人也能幸免？”贾大师哧哧冷笑，忽然撮唇发出一阵疹人的古怪低啸声音。

众人不知所以，却又不敢掉以轻心。清平公主盯住贾大师，寒声道：“原来是万兽山毒虫峡的高人。清平与贵派白掌门和九品上的长老们亦有几面之缘，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万兽山又多出一位九品上的强者？”

贾大师嘎嘎怪笑道：“公主太也小瞧人，难道这驱虫之术只有万兽山才有？不瞒公主，本座乃南洪荒白骆山之主是也。”

听见驱虫之术四字，众人尽皆脸色大变，更有那耳朵灵光者已然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悉悉簌簌”怪声。打眼瞧去，殿内殿外好一阵兵荒马乱，却是忽然从天上地下涌来密密麻麻的虫蚁蛛蝎，其中更间杂着颜色鲜亮的不明虫类。

殿中情形尚好，许多武道修为不弱者迸发真气，将虫蚁碾碎击退。殿外虫蚁更多，一时间殿外之人也狂涌进殿中躲避，只留御林军士在外苦战。

赵婠在心里皱眉。她虽然不曾习得赵德的驱虫驭蛊之术，然而赵信也是此间高手，耳濡目染之下她倒识得几种毒虫。此时殿内零星躲过攻击的毒虫毒性颇烈，若是咬着人，当真不是玩笑的。她不满地瞪一眼贾大师，虽然不快，但是知道赵伯瞒住自己行今日之事，定然有深意。

清平紧皱眉头，对定王道：“贾大师不知此举轻重，皇兄莫非也不知？这殿内殿外有我嬴氏绝大多数宗室亲贵，若他们真有个好歹，你百死难辞其疚，再没面目去见地下的高祖并成祖！”

定王似乎心中大定，笑道：“皇妹放心，只要贾大师不下命令，那些毒虫不会咬人。皇妹，为兄可以放了三位太妃，只要……”定王瞥一眼皇帝，朗声道，“只要今日你两不相帮，别的事情我自与皇上去说！”

清平讽刺而笑：“皇兄莫非在做梦？”她与皇帝一母同胞，众兄弟姐妹中，唯亲近皇帝与宁安。对长年并不生活在宫中的清平而言，真正的亲人除了二人再无其他，就连明贤太妃都只能算是朋友，而不是至亲。若非明贤太妃亦在定王手中，清平很有可能毫无顾忌，悍然出手。

定王当然知道清平会拒绝，然而，方才贾大师告诉他的事情足以令清平犹豫甚至当真退离。定王悠悠道：“皇妹，其实皇兄方才有一句话并未说完。皇兄再说一遍，”他诡异一笑道，“清平，莫非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夫婿……和女儿下落何方？”

清平公主立时怔住，容色一分又一分变得苍白。

社稷庙，破局

清平公主相信，整个西秦没有人会知道。当年，她生了个雪团团也似的宝贝女儿，除了她自己。

她的父皇，故去的成祖皇帝不止一次或明或暗、或直言不讳或旁敲侧击相问，清平啊，你到底给朕添了个外孙还是外孙女？若是外孙，朕会封他王爵；要是外孙女，朕会封她公主。可是清平守口如瓶。

没有人理解她的执拗，她为何连孩儿的性别也不肯说出口？太子发怒，责斥道，若能知道男女，便是寻找起来也方便，你难道不想孩子？

想，怎么不想？！每天每夜，她想孩子，想孩子的爹，想得心都碎成了屑。若非有宁安，她该要怎生度过漫漫思亲之夜？

不是她不想说，是不能说。清平是西秦孝公主，又是修为高深的武者，师门秦山派更是江湖大派。放眼天下，世上有哪位母亲地位之煊赫比得上她？

而孩儿的爹爹，身世更是离奇，就算是在分离的那一刻，清平公主都未能尽数知晓。她只是模糊猜到，夫婿与当年大越朝皇室、天机阁甚至东鲁名门甄家都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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