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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陆伍章 露端倪（第2页）

欧阳斌哪里肯接过，左躲右闪道：“你不要摆堂里，用花瓶插了，倒添许多颜色，这外头梅树多含红萼，沈尚书府老梅倒盛开，特劈的花枝特来送你，你还怪话连篇的。“说着间声已远，竟是一溜地跑了。

舜钰捧着出了会神，甜丝丝的冷香绕在鼻息处惝恍，她咬咬牙，走至大铜火盆前，把那梅枝一股脑儿丢进红炭里，但见青烟“澎”的伸腾起，火苗噼噼剥剥，燃的花碎枝裂。

她拿来铜罩罩，辄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流光逐暮霞，待舜钰回至椿树胡同的宅院，即见窗户纸人影绰约，婆子打起毡帘，房内暖和又热闹，原是众人难得聚齐。

秦兴在算盛昌馆近日的收益，算盘劈啪拨个不停。

纤月捱他身侧专心做针黹，虎头鞋缝了大半。忽觉秦兴的手抚挺肚儿，她便抿着嘴轻笑，满脸温柔如水。

梅逊坐在临窗大炕，呆看着窗外日光弹指过，听得门前动静，见舜钰从外头进来，忙过来伺候茶水。

秦兴把帐册拿给她过目，舜钰一目十行看过，盛昌馆的生意倒是愈做愈好，遂颌首提议：”可把邻壁两间铺子租下，用来扩充店面，再雇些伙计和帐房才是。“

秦兴颌首笑道：”原想年后再做此盘算，即然小爷有心，我明去办此事。“

二人正说着话，田荣拎着食盒子过来，秦兴忙将桌子收拾干净，恰婆子送来热水，轮次盥洗过手面，再复坐与桌前。

小红将盒里的饭菜端出，三盘四碟并一大碗鸡汤，热腾腾直冒香气，又分了碗箸，给每人拨饭。

先捧一碗摆舜钰面前。

舜钰瞧瞧她，也十二三年纪，瘦如豆芽，细眉细眼，再大长开些，倒也有几分姿容。

盛昌馆邻壁是个胭脂铺子，生意惨淡，铺主卷起行李趁晚跑的没影，这女孩儿无父无母无落脚地儿，被房东堵住要卖去娼寮还债，她也不求饶，立门前独自掉眼泪，舜钰见她可怜，想着纤月也需人伺候，即把她买下。

让她搬个凳子来，一道桌吃饭，她只摇头不肯，还是认生，遂也不再多做勉强。

吃过饭罢，舜钰让小红取来斗篷，自顾披，再出得房来，梅逊果然独自立在廊下，用脚蹭着只大花狸猫儿。

抬眼见舜钰穿扮齐整，要出门的样子，有些疑惑问：”小爷这是要去哪里？天都晚了。“

舜钰抬手给他额弹个爆栗，微笑道：”去享来苑，不然还能去哪里？他不来找你，我们去找他便是。“

梅逊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虽已至夜，樱桃斜街却人迹寥寥，优童案一日不破，这里便冷清一日。

老肯自然心急火燎，索性在门前路央铺设经坛，供桌摆放佛像及供品，隔半个时辰焚香祷告，使得一路烟雾漠蒙看不清前道，又得躲让开经坛，是以马车轻慢缓行。

舜钰掀帘朝外望，官府请了佛济寺的法船，众多僧人唱佛念经，鼓拔梵呗之声连绵于耳，沿着鸳公河正超度亡魂升天，岸边亦放了许多莲花灯，浮于水面悠悠缓行。

她不由想起那些个优童凄惨死状，忽的不忍再睹，才要放下帘子，却听得梅逊道：“小爷你看那边。”

舜钰顺他所指随望去，但见不远一处优童馆子，熊熊火光已照亮半边天际。

她顿时心沉谷底，拉着梅逊跳下马车，直朝浓烟四滚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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