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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出嫁二（第1页）

樊於期见斗笠人毫无动作，只是一心看书，挥手示意众人小心，自己也缓缓后退。却不料想，赵成手执轻剑，呈刺状，猛的冲向斗笠人。斗笠人上半身未动，左脚后退一步，身子一侧就轻松地避过这一刺。赵成左脚止住冲势，右脚旋力一蹬，单手执剑换成双手握剑，借着冲势的余劲向斗笠人横斩而去，斗笠人向后踏出一步，避开剑锋。赵成向左一跃，自下而上，轮剑上刺，剑出三寸戛然而止，细看，才见得赵成右手手腕被斗笠人捏住，赵成脸色涨红，似是强忍疼痛。

樊於期神色紧张，重新走上前去，“这位先生，还请放过我家公子。”

“你错了，在下只是士子之徒，未竟百家学术，不可当先生。”

“那阁下该如何称呼？”

“荆轲”

“荆阁下，我家公子年少气盛，无意得罪了阁下，还望阁下恕罪。”

“他今年可满十四？”

“差一月即满”

“原是一少竖子，念你年少，就原宥你的冒犯。这本书送给你，接下来的一路我要与你们同行，你便每日抄写这本书罢。”斗笠人说完就将手中的书给了赵成。赵成似想拒绝，脸却痛的通红，只得接下斗笠人的书，赵成接下后，斗笠人就放了手。

“不知阁下是何处高人，为何要与我等同行。”

“你又错了，在下只是士子之徒，未竟百家学术，不可称高人。之所以与你们同行，自是为了你们的性命。”

樊於期面有赧色，兴是觉得斗笠人的话有些牵强，又不想与一来路不明的人同行，放不下心。见对方离赵成三步远，以此人刚才展示的身法，怕是奈何不了对方，只得强忍。

我忽而想起“君子同路”的纸条，又想起了庆，斗笠人虽故意嘶哑声音，但他三番两次的纠正樊於期，这是庆常有的习惯。在长白山上，庆求学最为认真仔细，尽管话不多，却爱细细追问，更爱纠人错误。我和渐每次见他一副势必求证的表情时，就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纠缠上，可庆为何要化名荆轲？

不管如何，我们一行便多了一人。荆轲来去自如，不听樊於期的安排，樊於期也不理会荆轲，还是按照自己的路线行进。荆轲也不多言，只帮我们选宿留休憩之所。

之后几天，我们一路顺风顺水，无比顺畅，再未遇到任何事情，樊於期也就不好多说什么，神色也不如起先那般紧张。只有赵成，每日被荆轲逼着抄书百篇，万分痛苦。又不敢不抄，只能用自己的眼神反抗，幸而荆轲带着斗笠，遮住大半脸，看不见赵成的眼神，这才给他留了一点机会。

四天后，我们到了一处峡谷，这峡谷像极了书中所说的山押谷。山押谷状如其名，山谷两边是高耸狭仄的崖峰，像一双无形巨手押倒在一起，留下望不穿的深谷，谷底是一条静静徜徉着地细长河流。进入峡谷，抬头望去，能见一线天。

樊於期在峡谷前徘徊再三，久久不能做出决定。峡谷内不知是如何模样，贸然进去，太过危险；若不从峡谷穿过去，就只能绕远路，恐怕会延误婚期。樊於期拿起地图，犹豫不决，想问荆轲，荆轲却是一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模样。在与将渠商议之后，樊於期还是决定从峡谷中穿过去。

进入谷中后，荆轲一人在前，我和赵成跟在将渠和樊於期的后面，阿怜紧跟在我身后，其余四名精士则在最后断尾，整个队伍呈梭形，将我护在其中。峡谷中光线昏暗，难辨晨昏，加之地面潮湿，走起来十分费力，樊於期令人燃起火炬，荆轲立即制止，说火炬太易暴露我们的位置。因此众人只得摸索着前进，行走的十分缓慢。

大概是晌午时分，光亮从一线天中洒下，峡谷中多了几分光亮，令人心情稍微舒爽些，我借着光，四处探看，欣赏这异乡奇景。峡谷里生得许多青藓，崖壁附近许多低矮的丛树，颜色油亮，青碧照人，大都还结着暗黄色或是白褐色的果实。还有一些各色怪异的藤蔓攀附在崖壁上，使得峡谷幽静瘆人。

我正要转过头不再乱看，偏见一根颜色异常的粗壮藤蔓，藤干翠青欲滴却混着几处黑斑，就在我看的细细入神时，那藤蔓突然动了一下，我心中一阵发憷，脊背瞬时凉透。

“蛇”我大叫一声，“叮~”的铁器抖动声，是阿怜在我惊叫声未竟时，飞速拔出将渠腰间的金翎剑投射而出，剑身透过蛇的躯体，刺入崖壁的鸣声。

庆过来察看，樊於期也去看剑身下钉住的蛇是哪类蛇，无人识得，应是这条峡谷中才有的蛇。

阿怜拔下剑还给将渠，“冒犯将军了”。

“姑娘言重，姑娘是为护主，在下职责也在于此。姑娘若无护主之物，此剑就借予姑娘吧。”

“多谢将军好意，剑，隶女使得不多。”赵成闻声又开始盯着阿怜看，我将阿怜护在身后，不让赵成看。樊於期命人燃起火炬，荆轲也不阻止，仍旧一人走在最前端。

一番曲折，众人继续赶路。峡谷中光线昏暗，不辨时辰，只知天色昏暗许久后终于彻底暗下来，樊於期令人支起营帐，准备炊事。“滴咚、滴咚、滴咚”，不知何时，下起雨来了，哗哗的流水声渐大。樊於期皱起眉头来，望向荆轲，荆轲扯了扯斗笠，靠在一处光滑的石头上，默不作声。

“轰~”，谷外传来雷鸣声，雨势骤急，谷中河水的水位也顿时上涨。我们只好换地方扎帐，费去一阵气力，才找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洞后，大家坐下正想舒一口气，两位不速之客到了洞口。一名瘦弱矮小的黑衣人和一名瘦长若竹的黑衣人，火炬照耀下，矮瘦黑衣人皱纹深裂的左脸清晰可见，眼睛却是清亮有神，宛如盘错树根上挂着一颗明珠，丑陋至极，不堪入眼，右边脸上覆着半张青铜獠兽面具，凶恶狰狞。双手执一对精铁短剑，剑身寒光凛冽，剑气吞吐凌厉。与矮瘦的黑衣人恰恰相反，瘦高黑衣人的右脸肤如凝玉，犹似赤子肌肤。左脸带着半张青铜獠兽面具，恰补齐那矮瘦黑衣人的半张面具。右手持一柄细长质坚的青铜古剑，剑身钝朴，毫不锋利，剑尖细若棱针，锐锋戮芒。

荆轲拔出四尺长剑，左手执剑，右手按下斗笠，戍卫在前，与两个黑衣人对峙，樊於期取出背负的一对短戟戍守正中，四名精士驻守四方将渠拔出金翎剑将我、赵成、阿怜护在最后，阿怜背对着我躬身站着，手上似有寒光隐没。双方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先动手。

洞外阵阵寒风呼过，萧萧作响，荆轲右手将斗笠压的更深。骤然间，瘦高黑衣人弓步弹出，青铜古剑四点，刺向荆轲周身；荆轲长剑挥月，扫开瘦高黑衣人的青铜古剑。矮瘦黑衣人欺身逼近，一对精铁短剑飞花砍树般砍向荆轲，荆轲脚步四移，似是落叶探地、飘摇不定，避开短剑。瘦高黑衣人见状跃起朝荆轲的斗笠横砍而去，荆轲手执长剑如悬笔，荡开横砍，借势向左退去。矮瘦黑衣人猛冲而至，逼近荆轲七寸，荆轲长剑护身，再借势向左退去，就要退无可退。瘦高黑衣人抓住机会蓄力，再次弓步弹出，如箭飞射，直朝荆轲而去，矮瘦黑衣人见机也双剑外劈，封死荆轲退路。荆轲稳住身形，左手换右手执剑，左手按住斗笠，双腿旋力踢向洞壁，飞身而出，一记梅花探月，斩断瘦高黑衣人的长剑，继而空中腾身，一脚踢飞瘦高黑衣人，另一脚踢飞矮瘦黑衣人。

樊於期看准机会，手执短戟就要攻过去，矮瘦黑衣人见势不妙，掷出手中的精铁短剑，将插在洞壁上的火炬打灭，火炬熄灭的一瞬间，瘦高黑衣人架起断剑，扑向荆轲。“叮、当~”洞内顿时火光四起，隐约中，瘦高黑衣人与荆轲缠斗在一块，矮瘦黑衣人与樊於期四器争锋。

就在他们四人打斗时，一名精士大叫，随后没了声音。众人才注意四周满是森森绿眼、幽幽放光。“蛇”赵成惊叫出声，昏暗里向我靠了过来，将渠一把赵成抱住，不让任何人靠近我。阿怜突然不见了踪影，但见我周身没有一只绿眼，想是斩杀那些蛇去了。

“砰、砰、砰”三声，是人倒地的声音，赵成又一次惊叫起来，在将渠怀中挣扎起来，没过一会，似是挣脱掉了，一个身高与赵成相近的黑影冲了出去，另有一个黑影追了出去，樊於期突然一声大喊：“放肆”，也随之冲了出去。洞中刹时少了三个人，洞中打斗的声音却更加激烈起来，剑气四散，鼓出阵阵罡风。将渠紧紧护在我身前，挡住剑气罡风。

不多时，洞中逐渐安静下来，一只手突然抓住我，拉着我往外走。我摸着这只手，细嫩如脂，应该是阿怜！我心中如是想，就未多虑，跟着她出了山洞。洞外还在飘雨，好在从一线天中飘下来的雨不多，阿怜拉着我沿着河岸一路向下，走了两三里地，她手却越来越凉。

“嗖”，一阵气浪从我背后袭来，阿怜抓我的那只手将我向前猛的一拉，另一只手迅速动作，破风声从我耳畔呼过，随之清脆悦耳的“叮”声响起，久久不歇。“嗖、嗖、嗖”，又是三阵气浪袭来，三声“叮”响，随即响起。

阿怜拉着我疾奔，跑到一块石头处，藏身在其后面。

“小柒，你在这里等我。”是庆！我险些惊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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