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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心头突地一跳,刹时便有不好的预感,忙接口道:“大夫已经诊过了,说是有两个多月,况且先头诊脉的大夫很是老道。”不由得又刺了小墨神医一句,“不知这位大夫能不能诊得出来?”
意思就是若你诊出来的不是两个多月,那就是你诊错了。
小墨神医并没有体会她这番意思,摇摇头道:“若是到了两个月,脉象已经十分有力,但此时脉象模糊,说是有孕,也只是轻微迹象而已。”略一沉吟,下了结论,“一个多月罢。”
赵氏脑中瞬间“嗡!”的一声,脸上立时没了血色,这是她心中所藏的最要命的一桩事,她时刻惊惶不安,哪怕她们已经布置的十分周密,也不能丝毫稍减她心中的恐惧。她紧紧攥着双手,指甲都嵌进肉里,竟感觉不过一丝疼痛,她强自镇定下来,想起在庄子上时大夫跟她说的话:因坐胎时间尚短,况且差个十天左右很难诊得出来,便是太医也无法细究这上头的时间。如此想了一遭,她才略冷静下来,此时又看了一眼谢琳琅,不知道是不是她察觉到了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下却顾不上她,最要紧的是不能让谢晋起疑,便青白着一张脸怒道:“你胡说什么?虽说你是王妃娘娘谴人请来的,但是为人医者,好歹也要清正,岂能如此毁人清白?”
说到后来,已带了哭音儿。
谢晋再蠢也知道这一个多月跟两个多月的区别!
不过赵氏说的话,他心中也有疑惑,谢琳琅不喜赵氏已是摆明了的,且小墨神医是谢琳琅请来的……他一时并不能十分拿定主意。
赵氏与谢晋一起这么多年,自是清楚如何哄得他心软,她捏着帕子,直哭得梨花带雨,“王妃娘娘这是想让妾身去死啊!先前的大夫都已经诊过,说是两个月的,偏琳丫头请来的这个大夫说是一个多月,如此羞辱于妾身,可让妾身还怎么活?老爷若也不信妾身,妾身便立时死了,也好于让老爷疑惑。但是妾身的孩儿是老爷的无疑,妾身已经为老爷生下一儿一女,又真心恋慕老爷,岂会做出如此事来?老爷若真被人挑唆了,妾身便在死前最后请求老爷一件事,还请老爷去宫里请两位太医出来,为妾身诊一诊,到底坐胎时日多久,妾身便立时死了,也不冤了!”
她便要赌上一赌,这只差十天左右的胎象,太医也不敢万分确定。
这最后一句话果然有了效用,谢晋皱了眉道:“你不要胡乱说,孩儿还在你肚子里,岂能轻言打杀!”也并不提去请太医之事。
谢琳琅只静静的望着赵氏,道:“夫人就如此笃定我没有证据吗?”也不再与她多话,只转身吩咐好生送小墨神医回去,又命两个婆子将玉燕押跪在地上,玉燕还一脸不知所以的茫然道:“王妃娘娘,若是奴婢犯了什么过错,王妃娘娘只管责罚奴婢,还求王妃娘娘明示!”
谢琳琅淡淡道:“我将你送去顺天府,一番审训下来,想必你就不用我再明示了。”
玉燕那一直伪装得极好的脸上也露出些惊慌来,不过她是从侯府出去的,这世家贵胄里最忌讳什么她自然清楚,便是只为了名声计,谢琳琅也不会将她送去顺天府,想通这里头的关节,她便笑道:“奴婢实在不知犯了何事,竟要被送到顺天府去?那奴婢也只好请顺天府的大老爷给奴婢做主了。”
谢琳琅只看她一眼,吩咐道:“将玉燕捆去柴房,着人看着,先不要让她死了。”
玉燕闻言脸上一白,见谢琳琅是要动真格儿,这才慌了手脚,忙道:“夫人,夫人你救救奴婢啊!”
赵氏也慌了,玉燕手里有什么,她一清二楚,也赶快道:“老爷,妾身在庄子上时,多亏了玉燕伺候精心,也是玉燕找的大夫来,若不是玉燕,妾身还不一定有福气留下这个孩子……”
谢晋也没明白谢琳琅为何会突然发作玉燕,便想顺着赵氏开口讲情,谢琳琅便提前道:“爹爹,女儿让你见一个人,想来爹爹就知道原委了。”
王府的侍卫都不是等闲之辈,况且玉燕的丈夫只是个庄子上的农户,家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只搜了一时半刻,便查清了。
红绫将东西都呈了上来,谢琳琅叫良儿来指认,良儿细细看过,才谨慎道:“回王妃娘娘和老爷,这些都是老娘子的贴身衣物,奴婢是负责给老娘子浆洗的,这些东西也都经过奴婢之手。这条束带也是奴婢做的。”
谢晋腾地站起来,一把抓过那条束带,再加上之前有了小墨神医那些话,顿时觉得血冲上头,简直气得不知如何是好,甩手就将束带摔在赵氏脸上,“你的贴身衣物怎么会在玉燕家里?”
赵氏险些委顿在地,这桩事极是隐秘,就连赖婆子都没有发现,谢琳琅又是如何知道的?竟还派人去搜了玉燕的家!她怎么可能承认如此要命之事,不由得挣扎道:“老爷,老爷你听妾身说,妾身……玉燕也是伺候妾身的,寻常也会给妾身洗些衣物,这些可能是玉燕忘记了……”说到后来,连自己都编不下去,其实哪里是玉燕忘记了,是玉燕特意留着,好拿捏着做她一辈子的把柄……可她怎么敢说!
此时嘤嘤嘤哭得可怜,还试图去抓谢晋的袖子,谢晋一把将她甩开,“你还有脸哭!”
此时几个侍卫扭着一个汉子候在外面,谢琳琅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谢晋开口,谢晋脸色铁青,这几年来,他娶了赵氏做填房,她一直小意服侍,又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况且他总是记得曾经因风筝而起的那份情意,所以就连上次她试图毒害谢安琅,待谢安琅无事之后,他依然没能狠下心,但是此刻,他看着满脸泪痕的赵氏,早已不复初见时的娇俏,是他自己一直迷着心窍……
他气极之后,只觉颓然,摆摆手,“把他和玉燕一起处理了罢。”又转向赵氏,“夫人在庄子上病重,回京之后不久便去世了。因病气过人,停棂一日,便安葬了罢。”
赵氏浑身冰凉,瘫软在地,手脚已经不会动弹,在有婆子来拉扯她的时候,她突然尖叫一声,扑向谢晋哭道:“老爷,妾身不是有意的啊!都是玉燕,是玉燕骗妾身去了她家……妾身又被下了药……老爷,妾身也是没法子了啊!妾身也实在思念老爷,老爷,妾身还有一儿一女,妾身也实在放不下他们,妾身想着这样能回侯府,也是妾身鬼迷了心窍……求老爷就恕了妾身这一回罢!”
正哭嚎着,就见谢安琅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谢琳琅不由得心中一紧,她实在说不准谢安琅会是什么态度,也实在是因为这个弟弟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他的态度才至关重要,她不能不紧张。
谢安琅披着一件大氅,几月不见,他磨砺得越显英气,更又添了几分沉稳干练,他进得门来,先请了安,道:“爹爹姐姐好,我听说夫人回来了,便跟营里请了假提前两日回来。”
赵氏闻言心中一喜,谢安琅是她一手养大的,是个什么脾性她最清楚不过,从小又肯亲近她,她便忙止了嚎哭,哀泣道:“安哥儿如今大了,越发出息了,我这做母亲的见了,心中也欢喜无限。安哥儿,我这些年待安哥儿如何,安哥儿又岂有不清楚的,便是上次下毒之事,我实在是被人陷害的啊!安哥儿,你替我向老爷求求情罢!我平日里待你直胜如亲子,安哥儿又岂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谢安琅只是静静听着,听她说完了,才缓缓道:“夫人,你可曾真心待我如亲子?”
赵氏听他如此问明显噎了一下,谢琳琅也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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