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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血色残阳（第2页）

同样是大族，李奇家经历了几次大波折，虽然调回了中枢，仍是大伤元气，日常在家最爱看孩子习练武艺、排演阵法：“我们家世代武将，还该坚持本业，到你们长成时再振家族，复我李氏荣光。”

李致远心里则对李氏一族毫无亲近之意，只高兴于明璋受了害，在家中连连拍手：“真是报应！”一时又烦恼她没能死成，更痛恨救了明璋的荣安：“真是妇人之仁！”海诗钰心里则是害怕起来：荣安公主竟还救人，那自己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失算？

海氏自己打成了乌眼鸡，海上月一家与海诗钰家成了死敌，海上力这亲爹看着亲儿子日日咬牙切齿，海初雪更是没兴趣点拨劝解那顽固爹，眼不见心不烦，海诗诚早打上了晴翠一党烙印，他又是个乖觉的，死心塌地跟着晴翠走，做着四品官领着三品爵，官场商场都对他礼让三分，海诗诚自认为人生至此已经无憾。

夏世德则是告诉儿子：“我们如今虽然富贵，却比不得崔李卢王海这等世家。我们家起自微末，依靠皇帝方得显达，因此帝心所指，即是我们的方向。那些什么王爷、皇子，不是我们的正牌主公，我们心向永福宫，不是为的皇后娘娘与昭德公主，而是因为帝心在那里。是天子说女儿比侄子亲，我们才支持皇太女出现。天子若说循历代旧例，宗室中择男丁过继，那我们就不能说公主是亲生女儿应该继承家业。”

夏安说：“爹你只管放心，陛下就算昏了头想放弃公主，皇后娘娘也会打破他的头叫他清醒过来的。”

夏世德差点气死。

不管各家如何盘算如何选择，皇帝的态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荥阳郡王凌清羽秉性歹毒，阴蓄大志，私养死士三十余人，谋反之意昭然天下。其妻配制毒药，谋害皇储，助其成业，此皆罪在不赦。凌清羽夫妻绞立决，曝尸九日，凌清羽所生二子赐毒酒，俱送乱葬岗。郡王妃父母斩立决，亲属流配三千里。荥阳王府所有产业收回宫中，仆婢无罪者仍旧使唤，有罪者交有司议罪。”

此番处理十分不留情面，宗室为之震颤，汝阳亲王立即上表谢罪，称自己身为宗正，凌氏族长，于国于家皆有失察，请旨降罪。

由他带头，宗室纷纷表态，半月后，闻知消息的成安大长公主、晋城公主、襄阳大长公主等四海八方在外宗室俱上表章，先问候皇储平安，又述说自己为皇储祈福做了哪些事，祈愿国祚永泰，最后是对凌清羽有失人臣本分的谴责。高明的含蓄不露，不善言辞的亦极力表达忠心，这让皇帝很满意，进而对带头的汝阳亲王也满意了很多，谢罪表留中不发。

直到汝阳亲王第三次上表谢罪，皇帝方降旨，停了他三年俸禄，略作惩戒，其长子的世子封号却仍是悬而未决。

这一次，凌清辉亲自叮嘱明璋：“等你位正东宫之后，你来下旨册立诸王世子。”

明璋福至心灵：“可是荣安姑姑救了我，不能不奖赏。父皇就直接下旨，封赏姑姑和明澈、明洁吧。”

凌清越及时救护明璋，也让凌清辉颇觉安慰，他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妹妹，更希望来日妹妹能得保全，女儿也能顺利继位，将来有个亲人长辈彼此照应。明璋的提议很含蓄，凌清辉却明白她在想什么：“也好。我们以诚相待，愿她迷途知返。”

隔日皇帝下旨，褒奖荣安公主救护明璋之举，加封号佑德，为荣安佑德长公主，又封凌清越的一双儿女为郡公、郡主，赏赐食邑五千户，永业田八千亩。驸马杨嘉与左右赞善亦得封赏，连他们的娘家也有诸多赏赐。三五日内，宫中绫罗绸缎、珍珠宝石、古董字画，流水般赏给荣安公主府及三驸马娘家。

太后却不甚高兴，私下里对荣安公主说：“你当时若是不救她，而是跑出去等一会儿，这一石二鸟就成了。”

荣安公主心里一惊，喉头发紧：“是你做的？”

“什么我做的？我可没有做什么，”太后低头嘟囔道，“凌清羽早有此念，彼自取死，与我何干？”

荣安公主走出松鹤斋时，只觉眼前发花，杨嘉忙上前扶她：“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荣安公主眼神涣散，脚步虚浮：“没事，里头太暖和，我有点闷。我们回府吧。”

直到出了宫，凌清越才觉好些，扶着杨嘉手臂，转身回望明春苑，宫殿群鳞次栉比，将夕阳几乎遮得看不见，然而漫天的红霞如同血一般浸染开，任凭那高耸的庑殿怎么遮掩也无济于事。

瑟瑟冷风吹过，凌清越打了个哆嗦，慢慢转过去，登上马车，向着自己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