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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女儿和做妹妹始终是不一样的,父皇在世时,外面的人可不敢这么欺负她。纵使父女斗法,好像也并未伤筋动骨。无论当年如何痛彻心扉,如何倔强狠厉,如今想来都觉得如同一场儿戏。
如今当权的是皇兄,一旦她触到了逆鳞,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去翦除她的羽翼。虽然他尚且动不了她,却可以将她珍视的人和物毫不费力地毁掉。
她紧裹着一袭鹤氅,行走在曲折悠长的甬道中。
两侧每隔几丈边有一处凹槽,其中设有灯盏,以至于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灯油味。
赵霜松陪侍在侧,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前面打头阵的是两名提灯护卫。
吕朝隐走在最前边,如同在自家穿堂过室,一路上侃侃而谈,说的尽是曾在北军狱中呆过的风云人物。
行了一刻钟后,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幸好没有想过去劫狱,怀真有些庆幸的想,否则这种地方真不一定能走出去,还会落下罪名自掘坟墓。
那是一间开阔的过厅,其中条案桌椅俱全,像是会客的地方。
“原本是该将人领出来的,但目前……”吕朝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只能委屈殿下移驾。”
囚室就在对面,是单独的一间,隔壁便是守卫休息的地方,吕朝隐探头进去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人递上了钥匙,“大人有何事?需要小的们去请蔡医官吗?”
“不用不用,你们自便。”吕朝隐摆手道。
沉重的铁链落在石板地上,发出一连串脆响。
囚室比想象中的大,和外面过厅差不多,也有简单的家具,室内光源除了一盏油灯,还有气窗外透入的天光。
虽与外面只有一墙之隔,但当她踏入时,却感到有种刺骨冰寒从脚底爬了上来。
吕朝隐幸灾乐祸的表情令她毛骨悚然,不敢想象她所挂念的人如今是什么模样。
宋友安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三郎有难,请她赴京援救。那时候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他缺胳膊少腿也无所谓,只要命还在她就知足了,不敢再有别的奢望。
她的心跳如闷雷一般,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越往前走越觉得心头发虚,连带着四肢也开始打颤。
她想跟他说,她如今又长进了,上回去河内日行两驿3差点要了命,如今一日可换三驿,并无多少不适。
她也想跟他说她在南阳的经历,以及对他时时刻刻的思念。
她还想跟他说,看到他活着回来她就很开心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但她站在榻前时,鼻尖上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模糊的光影中,那张脸容熟悉到令人心惊,但却毫无生机。
眼前骤然一亮,吕朝隐举着烛火走了过来,“殿下您瞧,真的不中用了。”
烛光照亮了榻上昏睡之人,他的发鬓间还有凝结的血迹,左眼上敷着草药和棉纱,简单的包扎着。
她心头的恐惧犹如脚底的寒意般陡然漫了上来,总算明白先前吕朝隐反复提到的话,果然是缺了点东西。
吕朝隐的眼睛比烛火还要灿亮,正死死盯着她,就像猎手盯着箭下的猎物一般,满是嘲弄和自得。
若是在平时,她有的是手段还击,有的是时间报复,可现在不行。
现在她有求于他,只能暂时忍耐。
吕朝隐,她恶狠狠地记下了这三个字,她看得出来,他绝不只是北军校尉那么简单,他应该是皇兄的走狗,才会有恃无恐,嚣张到令人发指。
她望着榻上毫无意识的谢珺,觉得其实这样相见也不错,至少他不会看到她受制于人的无奈样子。
她伤心到了极点,却不敢表现出来。
从七夕至今,阔别一百三十多天,如今她终于看到了他,就躺在自己眼前,可身边却有一双阴魂不散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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